第21章 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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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满心欢喜地看着那副字，嘴角微微翘起，不住地点头。
常家公子写的字可真好看！
看他这几个字的气势，哪里带一点病气啊！
她想常家公子定是满意侄女的，要不怎么会同意给她家医馆写字。
“妙手圣医”。
从这白纸黑字上，她愣是幻想出几个才子佳人的故事，瞧出一份好姻缘来。
巫医之说传出后，刘媒婆再没上门，婚事就不了了之了，可如今钟家人请常瑞写字，反而歪打正着，解释清楚了巫医的事。
这样想着李氏噗嗤一笑，又忙捂了嘴，回后院认认真真地盘算起侄女的嫁妆来。
前一段时间李氏一直没盼来刘媒婆，越思越想，心情难免失落郁闷，恨那刘媒婆还让她放一百个心、一千个心，如今一个心都不想着她了！
她恼侄女有点傻气，正是青春年华，却只知道鼓捣药材，还总说不要嫁人的话。
李氏叹口气，她当然知道，不能相信姑娘不想嫁人的话，不然日后定会遭埋怨的！
她还恼儿子周顺不懂事，什么事都站在周敏那一边，才念几句就要被他嫌唠叨！
至于相公周佐，她早就学会不对他抱有期待了。
李氏想到自己一片苦心，不过想让侄女嫁个好人家，只祈祷那常家公子真的看上了侄女，早日请人再上门说亲。
这一日她正算着嫁妆，就见两个孩子自作主张，用钟家给的诊金买回一头小毛驴来，不禁暗叹，这下家里又来一个听不懂她话的了。
“买了都得我管着吃喝拉撒。”李氏忍不住抱怨，“咱们周家以前那么兴旺也没买过这个呀。”
可李氏根本没想到，那时他家医馆有好几个学徒，人力足当然不需养个毛驴了。
“娘，咱们绝对不会亏的。”
周顺早算好了，亏本的买卖他和阿姐才不会做呢。
姐弟俩给小毛驴起名为“小黑”。
晚上周佐从外面吃酒回来，被突然大叫的小黑吓了一跳，他没站稳，就给摔了。
还把葫芦里剩得一点酒给撒了。
“赔钱，赔我酒来！”周佐大舌头地喊道。
周敏二人故意不理会他这样的碰瓷行为：“你去找小黑要钱吧。”
“你们两个小崽子，知道我今天做成多大一件事吗，那个酒楼说书的，不是总……总编阿敏的瞎话吗，你们放心……放心，过了今天他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二叔，你做什么了？”
“爹，你又闯祸了？”
“听听，你们这是什么话啊，告诉你们，你爹我，赚了一大笔钱，想得都是你们，我就留下了那么一点点酒钱，这酒还给撒了，赔我，赔我！”周佐说着就倒在了地上。
周敏二人听得糊涂，等第二天一打听，周佐昨日还真的是和那个说书先生一起吃酒，他还给了人家一大笔钱。
这说书先生现在不仅不再编排周敏是巫医的故事了，还把周敏的医术夸得天花乱坠。
事儿是好事儿，可周敏实在想不通，这周佐哪里来的钱呢？
偏这次周佐嘴巴很严，而且还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做了好几天的丸药。
周顺对他不放心，便多留了一个心眼，结果还真发现了不对。
周顺皱着眉头来找周敏：“阿姐，我爹这两天太怪了，果然刚刚被我发现动了放钱的橱子……”
“钱少了？”
周佐偶尔从柜上偷拿点酒钱，只要不多，周敏二人都当不知道，动橱子里的钱还是头一回。
橱子的钥匙一直由周顺看管，他年纪虽小，但一向认真谨慎，还没出过差错。
周顺语速也很慢，细细回忆着：“刚刚我娘说要给我补衣服，我就把钥匙落在屋里了，然后就看到我爹在橱子那里晃荡。”
“我觉得不对劲，就去橱子那查看，钱到没少，就是那个玉猪……我明明放在盒子里，可现在却在盒子外面，我爹一定是动了，好在我发现的及时，他才没能拿走。”
这玉猪是人家抵押在周家的，若让周佐拿出去卖了，可要赔钱的，他们这一段时间太忙，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还一直否认，哎，我刚刚跟他说了，这东西不能动。”周佐说着将那个玉猪放到了桌子上，“跟他说什么也白说，我只好带在了身上！”
“那怎么行，丢了怎么办啊？”周敏每次看那个玉猪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里莫名不舒服，“不如我们两个去一趟秦家庄，把东西还回去吧。”
虽然外贼没有，但家贼难防啊。与其这样防备周佐，倒不如干脆还回去。
“阿姐，能行吗？”
“怎么不行，当时说好了不用他们抵押东西，要不是最近总有事情，早该还回去了，而且咱们正好该去王家收药材了，顺便去一趟秦家庄，也没多绕远。”
“秦家欠的药钱倒是其次，我真的不想替秦家保管这么个东西了。”
听阿姐这样说，周顺心情才放松了，他也不想总这样防备他爹。
看见姐弟二人打算带小黑去收药，李氏有些担心。
她担心的倒不是经常去收药的姐弟俩，而是担心小黑。
李氏一开始很不喜欢黑乎乎的小毛驴，可这一天天的喂养下来，真生出些感情。
再加上小黑听话又老实，性格温顺，李氏经常偷偷和小黑说会儿话。
她说话时，小黑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地，让她觉得小黑能听懂。
她极少外出，侄女和儿子一天到晚忙着炮制药材，她又没有朋友，之前还能和刘媒婆说说话，现在见不到人了。
李氏好容易有了小黑这样一个完美“倾听者”。
所以听到两个孩子要带上小黑，她不免有些焦虑：“这秦家庄也不近，你们来回都走着吧，毕竟小黑年纪还小，又要背药材回家里。”
“小黑呀，你要乖呀。”李氏对小黑说话时异常温柔。
“行了，娘，放心吧。”周顺摸摸小黑，“我跟阿姐不会累到它的。”
“早去早回，秦家若实在困难，就不要提药钱了，把那个东西放下就行了，咱们周家可是从来不去逼人还债的！”李氏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公公在时，如果有人还不了药钱，只要来说一声，公公就把药条撕掉了，从没出去要过账。
周川当过军医，在坞城颇有威望，家里医馆收入不错，在能力范围内，帮帮别人当然是可以的。
而如今的周家刚过温饱线。他们此次为的是还玉猪，至于欠条，两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先带着，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娘，你就别啰嗦了，再啰嗦下去，中午就赶不回来了。”
李氏这才住了口，挥手送别二人和小黑。
一路到了秦家庄，周顺看到村口一位背着一筐柴的大娘便去问路。
可周顺才说了一句，那位大娘立即变了脸色，一句话不说，转身跑走了，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他不过是想问个路，至于这样吗！
后来又遇到几个人，还是一样的情况，周顺才确定绝对不是他的原因。
虽然他的长相正好全取了父母的缺点，但也没惨绝人寰到这个地步吧。
终于遇到一个没有转身就逃的老伯，但这位老伯脸色也没多好，打量着二人，好久都不说话。
直到听说他们是周家医馆的，才热情了起来，原来以前周敏的爷爷在军中给他看过病。
以前虽知道周川当过军医，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军中的同僚。
结果刚刚套完近乎，卢老伯就让他们赶紧回家，仿佛这秦家是龙潭虎穴一般。
越是这样，周敏越觉得这手里的东西留不得。
看到周家姐弟这样坚持，卢老伯只得叹了口气：“哎，你们非要去，我领你们去吧，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再往西拐，胡同底那一家就是秦山家！”
周敏二人赶紧道谢，也被这老伯的态度弄得有点摸不清头脑，秦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
到了秦家门口，姐弟俩只见大门上贴着官府的封条，看日期是五天前贴的。
这事情就越发显得诡异了。
想到之前秦大郎打了刘大夫被带走的事情，难道因为医闹被抄家了？
可按武威的风气，应该不会如此，尤其这秦山当过兵，如今还有个虎豹营的兄弟。
当日那两个捕快都快把包庇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大爷，这是怎么回事，秦山家怎么会贴着封条呢？”
周顺拉着小黑紧紧地站在阿姐身边，到现在才觉得有点怕了。
“这秦家出了血案！”
血案？
她这第六感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
“就是五天前，他家除了秦山都被人杀了……”老伯也不愿跟他们说得太血腥，语气相当平和，“听说是寻仇，秦山回到家当场就疯了。”
那个上过战场的秦大郎疯了？
事情发展远超出周敏的预料，比她刚刚想象的最坏结果还要恐怖。
秦家家人她和周顺都认识，也接触过，此时听完，只觉得身体极其的不舒服，还有些反胃。
老伯用嘶哑的声音继续说道：“如今秦大郎关在他叔叔家里，这是咱们县里多年来最大的惨案了，哎，也不知到底是多大的仇……”
周敏和周顺有些迟疑了，他们是真的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想到那个玉猪一看就不是凡品，只觉得手中的欠条和玉猪烫手，觉得更不能留下了。
李氏满心欢喜地看着那副字，嘴角微微翘起，不住地点头。
常家公子写的字可真好看！
看他这几个字的气势，哪里带一点病气啊！
她想常家公子定是满意侄女的，要不怎么会同意给她家医馆写字。
“妙手圣医”。
从这白纸黑字上，她愣是幻想出几个才子佳人的故事，瞧出一份好姻缘来。
巫医之说传出后，刘媒婆再没上门，婚事就不了了之了，可如今钟家人请常瑞写字，反而歪打正着，解释清楚了巫医的事。
这样想着李氏噗嗤一笑，又忙捂了嘴，回后院认认真真地盘算起侄女的嫁妆来。
前一段时间李氏一直没盼来刘媒婆，越思越想，心情难免失落郁闷，恨那刘媒婆还让她放一百个心、一千个心，如今一个心都不想着她了！
她恼侄女有点傻气，正是青春年华，却只知道鼓捣药材，还总说不要嫁人的话。
李氏叹口气，她当然知道，不能相信姑娘不想嫁人的话，不然日后定会遭埋怨的！
她还恼儿子周顺不懂事，什么事都站在周敏那一边，才念几句就要被他嫌唠叨！
至于相公周佐，她早就学会不对他抱有期待了。
李氏想到自己一片苦心，不过想让侄女嫁个好人家，只祈祷那常家公子真的看上了侄女，早日请人再上门说亲。
这一日她正算着嫁妆，就见两个孩子自作主张，用钟家给的诊金买回一头小毛驴来，不禁暗叹，这下家里又来一个听不懂她话的了。
“买了都得我管着吃喝拉撒。”李氏忍不住抱怨，“咱们周家以前那么兴旺也没买过这个呀。”
可李氏根本没想到，那时他家医馆有好几个学徒，人力足当然不需养个毛驴了。
“娘，咱们绝对不会亏的。”
周顺早算好了，亏本的买卖他和阿姐才不会做呢。
姐弟俩给小毛驴起名为“小黑”。
晚上周佐从外面吃酒回来，被突然大叫的小黑吓了一跳，他没站稳，就给摔了。
还把葫芦里剩得一点酒给撒了。
“赔钱，赔我酒来！”周佐大舌头地喊道。
周敏二人故意不理会他这样的碰瓷行为：“你去找小黑要钱吧。”
“你们两个小崽子，知道我今天做成多大一件事吗，那个酒楼说书的，不是总……总编阿敏的瞎话吗，你们放心……放心，过了今天他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二叔，你做什么了？”
“爹，你又闯祸了？”
“听听，你们这是什么话啊，告诉你们，你爹我，赚了一大笔钱，想得都是你们，我就留下了那么一点点酒钱，这酒还给撒了，赔我，赔我！”周佐说着就倒在了地上。
周敏二人听得糊涂，等第二天一打听，周佐昨日还真的是和那个说书先生一起吃酒，他还给了人家一大笔钱。
这说书先生现在不仅不再编排周敏是巫医的故事了，还把周敏的医术夸得天花乱坠。
事儿是好事儿，可周敏实在想不通，这周佐哪里来的钱呢？
偏这次周佐嘴巴很严，而且还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做了好几天的丸药。
周顺对他不放心，便多留了一个心眼，结果还真发现了不对。
周顺皱着眉头来找周敏：“阿姐，我爹这两天太怪了，果然刚刚被我发现动了放钱的橱子……”
“钱少了？”
周佐偶尔从柜上偷拿点酒钱，只要不多，周敏二人都当不知道，动橱子里的钱还是头一回。
橱子的钥匙一直由周顺看管，他年纪虽小，但一向认真谨慎，还没出过差错。
周顺语速也很慢，细细回忆着：“刚刚我娘说要给我补衣服，我就把钥匙落在屋里了，然后就看到我爹在橱子那里晃荡。”
“我觉得不对劲，就去橱子那查看，钱到没少，就是那个玉猪……我明明放在盒子里，可现在却在盒子外面，我爹一定是动了，好在我发现的及时，他才没能拿走。”
这玉猪是人家抵押在周家的，若让周佐拿出去卖了，可要赔钱的，他们这一段时间太忙，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还一直否认，哎，我刚刚跟他说了，这东西不能动。”周佐说着将那个玉猪放到了桌子上，“跟他说什么也白说，我只好带在了身上！”
“那怎么行，丢了怎么办啊？”周敏每次看那个玉猪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里莫名不舒服，“不如我们两个去一趟秦家庄，把东西还回去吧。”
虽然外贼没有，但家贼难防啊。与其这样防备周佐，倒不如干脆还回去。
“阿姐，能行吗？”
“怎么不行，当时说好了不用他们抵押东西，要不是最近总有事情，早该还回去了，而且咱们正好该去王家收药材了，顺便去一趟秦家庄，也没多绕远。”
“秦家欠的药钱倒是其次，我真的不想替秦家保管这么个东西了。”
听阿姐这样说，周顺心情才放松了，他也不想总这样防备他爹。
看见姐弟二人打算带小黑去收药，李氏有些担心。
她担心的倒不是经常去收药的姐弟俩，而是担心小黑。
李氏一开始很不喜欢黑乎乎的小毛驴，可这一天天的喂养下来，真生出些感情。
再加上小黑听话又老实，性格温顺，李氏经常偷偷和小黑说会儿话。
她说话时，小黑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地，让她觉得小黑能听懂。
她极少外出，侄女和儿子一天到晚忙着炮制药材，她又没有朋友，之前还能和刘媒婆说说话，现在见不到人了。
李氏好容易有了小黑这样一个完美“倾听者”。
所以听到两个孩子要带上小黑，她不免有些焦虑：“这秦家庄也不近，你们来回都走着吧，毕竟小黑年纪还小，又要背药材回家里。”
“小黑呀，你要乖呀。”李氏对小黑说话时异常温柔。
“行了，娘，放心吧。”周顺摸摸小黑，“我跟阿姐不会累到它的。”
“早去早回，秦家若实在困难，就不要提药钱了，把那个东西放下就行了，咱们周家可是从来不去逼人还债的！”李氏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公公在时，如果有人还不了药钱，只要来说一声，公公就把药条撕掉了，从没出去要过账。
周川当过军医，在坞城颇有威望，家里医馆收入不错，在能力范围内，帮帮别人当然是可以的。
而如今的周家刚过温饱线。他们此次为的是还玉猪，至于欠条，两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先带着，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娘，你就别啰嗦了，再啰嗦下去，中午就赶不回来了。”
李氏这才住了口，挥手送别二人和小黑。
一路到了秦家庄，周顺看到村口一位背着一筐柴的大娘便去问路。
可周顺才说了一句，那位大娘立即变了脸色，一句话不说，转身跑走了，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他不过是想问个路，至于这样吗！
后来又遇到几个人，还是一样的情况，周顺才确定绝对不是他的原因。
虽然他的长相正好全取了父母的缺点，但也没惨绝人寰到这个地步吧。
终于遇到一个没有转身就逃的老伯，但这位老伯脸色也没多好，打量着二人，好久都不说话。
直到听说他们是周家医馆的，才热情了起来，原来以前周敏的爷爷在军中给他看过病。
以前虽知道周川当过军医，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军中的同僚。
结果刚刚套完近乎，卢老伯就让他们赶紧回家，仿佛这秦家是龙潭虎穴一般。
越是这样，周敏越觉得这手里的东西留不得。
看到周家姐弟这样坚持，卢老伯只得叹了口气：“哎，你们非要去，我领你们去吧，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再往西拐，胡同底那一家就是秦山家！”
周敏二人赶紧道谢，也被这老伯的态度弄得有点摸不清头脑，秦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
到了秦家门口，姐弟俩只见大门上贴着官府的封条，看日期是五天前贴的。
这事情就越发显得诡异了。
想到之前秦大郎打了刘大夫被带走的事情，难道因为医闹被抄家了？
可按武威的风气，应该不会如此，尤其这秦山当过兵，如今还有个虎豹营的兄弟。
当日那两个捕快都快把包庇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大爷，这是怎么回事，秦山家怎么会贴着封条呢？”
周顺拉着小黑紧紧地站在阿姐身边，到现在才觉得有点怕了。
“这秦家出了血案！”
血案？
她这第六感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
“就是五天前，他家除了秦山都被人杀了……”老伯也不愿跟他们说得太血腥，语气相当平和，“听说是寻仇，秦山回到家当场就疯了。”
那个上过战场的秦大郎疯了？
事情发展远超出周敏的预料，比她刚刚想象的最坏结果还要恐怖。
秦家家人她和周顺都认识，也接触过，此时听完，只觉得身体极其的不舒服，还有些反胃。
老伯用嘶哑的声音继续说道：“如今秦大郎关在他叔叔家里，这是咱们县里多年来最大的惨案了，哎，也不知到底是多大的仇……”
周敏和周顺有些迟疑了，他们是真的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想到那个玉猪一看就不是凡品，只觉得手中的欠条和玉猪烫手，觉得更不能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