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疗养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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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没必要恨你爸爸他们，他们本就是一对。直到我和你爸爸订婚的时候他们才分开，要非要说出谁是第三者，严格来说，我才是。”乔欢颜说得很平静，“后来于岩回来，只是来要回本就属于他的。我的病是我的问题，从小就有的，跟他们关系不大。虽说那时因为他们的关系受了些刺激，可我不怪他们。订婚的时候就说好了，我们各自都有苦衷，谁也不欠谁。”
“离婚是我提的，我不能总耽误他。可他还是照顾了我这么多年，算仁至义尽了。说起来，这段婚姻里，我没什么损失，我的病情发展成这样，早晚的事而已。可我赚了，我生了你，有时候我都在想，其实我是从他们那里偷来了你。当初怀你的时候，连医生都建议我的情况可以考虑流产，这会儿想想，那时候犯犟还真是对了。”她又握住程于欢的手，“昊昊，兜兜转转六年，一切回到了原点而已。没必要怨恨，要说怨，于岩本来跟你爸好好的，被人棒打鸳鸯，那才叫怨。你今天见你爸一定没给他好脸吧？下次不要这样了，以后多见见，你爸很喜欢你的，你总气他，他会哭的。”
程于欢的脑子里忽然就出现了程垣痛哭流涕的画面，被自己想象的东西膈应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昊昊？我说的话记住没有？”看他没反应，乔欢颜又问了一遍，程于欢勉强地应了。
“不要跟我耍小心思，医生说我现在的病情已经控制在稳定状态。我会要求院方帮我联系你爸，你如果不乖，我会知道的。”
程于欢一时错愕地睁大了眼，他还以为妈妈只是碰巧最近状态比较好而已，毕竟之前他来探视的时候，妈妈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认出他。可是现在看来，不是凑巧，而是因为她的病情好转了！可是他明明记得，他妈妈的病情直到九年后医疗手段更加先进的时候都还是时好时坏，将将算得上稳定的状态，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昊昊？”看他发呆，乔欢颜叫了他一声，“刚才你说的那个男孩，下次能带给我看看吗？”
又一个要见简蒙的，程于欢这次倒是很乐意，可是——“妈，我还没有把他追到手。”
这回吃惊的换成了乔欢颜，“啊，对了，看我这记性。那，还能追回来吗？”
差点脱口而出“能”字，程于欢却忽然有点不确定了，“我觉得他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
“这么说，他还在？”乔欢颜点点头，“那就好，只要人还在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就还有机会。他能喜欢你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过你也要用心啊，要是再伤了人家，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你懂吧？”
程于欢乖乖点头，门外的白茵嘉过来敲门，“于欢，探视时间差不多了，你妈妈该休息了。”
“好。”应了一声，程于欢回头说，“妈妈，高中要求住校，两周休息一次。可能不能每月一号过来，待会儿我问一下医生，跟他商量一下新的探视时间。”
“好。”
“那，我走了。”难得遇到妈妈这么清醒，到了要走的时候，程于欢却万分不舍。乔欢颜也看得出来，反倒劝他，“行了，都说我现在情况稳定了，说不定探视次数可以加一些，别这么舍不得。”
程于欢这才出门。白茵嘉站在门外，见他出来马上上前来，“于欢，可以这么叫你吧？”
“可以。”程于欢心情不错，笑容也比来时深了些。
“白主任刚刚叫我通知你去他办公室一趟，他有话跟你说。”白茵嘉俏皮地笑笑，“是好事哦。”
正好，哪怕白医生不来找他，程于欢也要过去一趟的，“谢谢姐姐。”道了谢，轻车熟路地去了白医生办公室。
“看样子，于欢心情很好啊。”被这漂亮小孩叫了一声姐姐，白茵嘉心里美滋滋的，黎媛听了也插了一句，“是啊，妈妈病情稳定了，能不高兴吗？”
程于欢站在白医生办公室门前，抬手敲了敲门，“白医生，你在吗？”
“于欢啊，请进。”
白晋将桌上的文件收到一边，抬手叫程于欢坐下，“今天你也看到了，你妈妈的情况比以前好了很多，病情已经基本稳定，精神状态也很好。”
程于欢点头笑笑，“这还是要谢谢您呢。”
白晋摆摆手，“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不瞒你说，你妈妈的情况是忽然变好的。”程于欢愣了一下，“起初我们都以为是偶然，想着这种时好时坏的情况也经常发生，但是过了这么久却依然很稳定。我们为她做过全面的检查，已经确定病情稳定了。不过鉴于当初她的病情实在太重，我们不建议将病人接回家。而且，”他顿了顿，“我这么说，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关系，您说。”
“你们家的情况我也有所了解，如果病人回家，恐怕也不能得到很好的照料。如果留在疗养院，这么多年了，这里的环境她已经熟悉了，倒是于她有利。你看呢？”
程于欢有点犹豫，但也知道白晋说的确实没错，“您说的对，妈妈留在这里确实比较好。”他忽然又问：“您刚刚说我妈妈的病情是忽然好转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上个月一号正赶上我开学，没能过来，所以妈妈突然好转的事我想多了解一点。”
“这个……”白晋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病历，打开翻了几页，“对，是8月22号，那天上午她忽然问护士，昊昊来了没？她以前很少提起你，所以护士上了心，后来就发现她变得越来越清醒，直到现在的状态。”
白晋收起病历，抬头时却发现对面的程于欢在发呆，“于欢，怎么了？”
“哦，没什么。白医生，打扰了，我先走了。”程于欢起身的时候依然在走神，白晋看他的样子，还以为是高兴傻了，“对了，你上高中了吧，现在时间紧了，新的探视时间就迁就你的假期，你妈妈的病情好转，可以多安排探视。这样吧，听说你们每两周休息一次，那就每次休假的时候过来，你看可以吗？”
他具体说了什么程于欢也没听清，只隐约听见每次休假可以过来，就告辞离开了。
走在疗养院的走廊里，仍然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清楚地记得，他在教室醒来的那天就是8月22号。妈妈也在那天清醒，是碰巧吗？如果不是，这两者之间看起来却也没什么联系。他死的时候，妈妈还好好的，应该不会是像他一样的情况，那——
想了很久，也没有头绪。只是，既然他们母子俩如今都好好的就好，究竟如何，也没什么要紧的。
程于欢这边才刚刚想通，原本安静的走廊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那声音由远及近，程于欢循着声音走了两步，一个穿着住院服的男人突然从转角冲了出来。
男人身上套着没来得及束好的束缚带，手里紧握着一个点滴瓶。他在奔跑中还频频回头，仿佛后边有人追赶。程于欢不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转角处果然又有一群医护赶过来。
人群中的白茵嘉原本是一时热心来帮忙的，正追着那忽然发病的病人过来，抬头时却看见了程于欢，当即大喊：“于欢！你怎么走到这边来了？快出去！”
程于欢还没回神，那病人却先注意到了他，直接向着他扑过去。程于欢掉头还没跑几步，就被他扯住了衣服，两个人一绊全都倒在了地上。
后面的医护赶忙加快了速度跑过来。
“镇定剂呢！镇定剂去哪了？”
“赵医生，赵医生，镇定剂来了！”
“快抓住他！不然没法注射！”
“今天是谁轮值？怎么会被病人跑出来！”
“……”
看着一群人拉拉扯扯，乱成一团，白茵嘉站在外围忍无可忍，喊了一声：“都这会儿了还他妈的有功夫管这些！赶紧把人救出来！没看见他手里的瓶子吗？”
于是又有好几个人回神去扒病人的手，那病人显然也听见了，把点滴瓶藏在了肚皮底下，死死压住。
受了无妄之灾的程于欢被那个病人压在身下，肋骨上平白又多了个点滴瓶压着，再加上病人和上来夺瓶子的医护人员的体重，一下子疼得差点骂娘。压在身上的病人表情狰狞，看着程于欢就像是看着仇人，看得他心里一阵发毛。
白茵嘉上前扯下了正在夺瓶子的护理，“你他妈当是在叠罗汉吗？再压人就废了！”
几个人又改为去扯那病人，但是也不知病人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几个男护士一起动手，愣是没把他拽动。
拿着注射器的医生看这情形，大喊：“别拽了！固定住！”
护士们会意，去压住病人的腿和肩膀。医生举着注射器正要上前，病人却突然发力，身后的护士没防住，被他顶翻了几个。
医生后退一步，“快，抓住他！”
眼看着病人抽出藏在身下的点滴瓶，程于欢伸手去挡，却听见耳边玻璃碎裂的声音。
“他要干什么？那小孩儿，你躲着点！”护士们爬起来去拉，终于把病人拉开一点。程于欢趁着这空隙翻身奋力往前爬，脚踝却被人抓住往回拉。踢打了几下也没能挣脱，程于欢回头，想去掰开病人的手。还没等坐起身，碎裂的玻璃瓶忽然就被送到了眼前。
瞬间，程于欢下意识地转过身，随即后背上就是一阵撕裂的疼痛。
“于欢！”
看着眼前小孩儿后背上冒出的鲜血，白茵嘉一时有点傻眼。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上前抱住程于欢向前拉。
那病人的手被其他护士扯开，气急之下，整个人一下子扑过来，满是鲜血的手中紧紧握着剩下的玻璃碎片，“啊——”
情急之下，白茵嘉抱着程于欢往前一扑，同时把程于欢护在了自己身下。病人的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白茵嘉被他蹭了几下，洁白的护士服上顿时多了两条口子，渗出血来。
众人看两人被分开，少了顾忌，一拥而上把病人压在地上。医生迅速上前注射了镇定剂，病人仍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
直到病人不再动弹，医护们大多也瘫坐在了地上，吁吁喘气。
“赶快把伤者送急诊室去。”医生抹了一把汗，放下注射器，吩咐护士把病人送回病房，“白护士，你的伤怎么样？谢谢你帮忙了，这孩子你认识？怎么跑到这一片来了？”
白茵嘉忍着痛被扶起来，再看怀里的程于欢，已经煞白了脸，因为失血嘴唇有些泛白。“于欢，你忍着点啊。”
赵医生见了程于欢的模样，也是一阵着急，“病人发起病来力气可是不容小觑的，恐怕伤口不浅。”
程于欢已经有些意识模糊，眼前人影晃来晃去，晃得眼晕，干脆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反应了半天，才发现是被人抱在怀里的。
“其实你没必要恨你爸爸他们，他们本就是一对。直到我和你爸爸订婚的时候他们才分开，要非要说出谁是第三者，严格来说，我才是。”乔欢颜说得很平静，“后来于岩回来，只是来要回本就属于他的。我的病是我的问题，从小就有的，跟他们关系不大。虽说那时因为他们的关系受了些刺激，可我不怪他们。订婚的时候就说好了，我们各自都有苦衷，谁也不欠谁。”
“离婚是我提的，我不能总耽误他。可他还是照顾了我这么多年，算仁至义尽了。说起来，这段婚姻里，我没什么损失，我的病情发展成这样，早晚的事而已。可我赚了，我生了你，有时候我都在想，其实我是从他们那里偷来了你。当初怀你的时候，连医生都建议我的情况可以考虑流产，这会儿想想，那时候犯犟还真是对了。”她又握住程于欢的手，“昊昊，兜兜转转六年，一切回到了原点而已。没必要怨恨，要说怨，于岩本来跟你爸好好的，被人棒打鸳鸯，那才叫怨。你今天见你爸一定没给他好脸吧？下次不要这样了，以后多见见，你爸很喜欢你的，你总气他，他会哭的。”
程于欢的脑子里忽然就出现了程垣痛哭流涕的画面，被自己想象的东西膈应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昊昊？我说的话记住没有？”看他没反应，乔欢颜又问了一遍，程于欢勉强地应了。
“不要跟我耍小心思，医生说我现在的病情已经控制在稳定状态。我会要求院方帮我联系你爸，你如果不乖，我会知道的。”
程于欢一时错愕地睁大了眼，他还以为妈妈只是碰巧最近状态比较好而已，毕竟之前他来探视的时候，妈妈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认出他。可是现在看来，不是凑巧，而是因为她的病情好转了！可是他明明记得，他妈妈的病情直到九年后医疗手段更加先进的时候都还是时好时坏，将将算得上稳定的状态，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昊昊？”看他发呆，乔欢颜叫了他一声，“刚才你说的那个男孩，下次能带给我看看吗？”
又一个要见简蒙的，程于欢这次倒是很乐意，可是——“妈，我还没有把他追到手。”
这回吃惊的换成了乔欢颜，“啊，对了，看我这记性。那，还能追回来吗？”
差点脱口而出“能”字，程于欢却忽然有点不确定了，“我觉得他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
“这么说，他还在？”乔欢颜点点头，“那就好，只要人还在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就还有机会。他能喜欢你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过你也要用心啊，要是再伤了人家，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你懂吧？”
程于欢乖乖点头，门外的白茵嘉过来敲门，“于欢，探视时间差不多了，你妈妈该休息了。”
“好。”应了一声，程于欢回头说，“妈妈，高中要求住校，两周休息一次。可能不能每月一号过来，待会儿我问一下医生，跟他商量一下新的探视时间。”
“好。”
“那，我走了。”难得遇到妈妈这么清醒，到了要走的时候，程于欢却万分不舍。乔欢颜也看得出来，反倒劝他，“行了，都说我现在情况稳定了，说不定探视次数可以加一些，别这么舍不得。”
程于欢这才出门。白茵嘉站在门外，见他出来马上上前来，“于欢，可以这么叫你吧？”
“可以。”程于欢心情不错，笑容也比来时深了些。
“白主任刚刚叫我通知你去他办公室一趟，他有话跟你说。”白茵嘉俏皮地笑笑，“是好事哦。”
正好，哪怕白医生不来找他，程于欢也要过去一趟的，“谢谢姐姐。”道了谢，轻车熟路地去了白医生办公室。
“看样子，于欢心情很好啊。”被这漂亮小孩叫了一声姐姐，白茵嘉心里美滋滋的，黎媛听了也插了一句，“是啊，妈妈病情稳定了，能不高兴吗？”
程于欢站在白医生办公室门前，抬手敲了敲门，“白医生，你在吗？”
“于欢啊，请进。”
白晋将桌上的文件收到一边，抬手叫程于欢坐下，“今天你也看到了，你妈妈的情况比以前好了很多，病情已经基本稳定，精神状态也很好。”
程于欢点头笑笑，“这还是要谢谢您呢。”
白晋摆摆手，“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不瞒你说，你妈妈的情况是忽然变好的。”程于欢愣了一下，“起初我们都以为是偶然，想着这种时好时坏的情况也经常发生，但是过了这么久却依然很稳定。我们为她做过全面的检查，已经确定病情稳定了。不过鉴于当初她的病情实在太重，我们不建议将病人接回家。而且，”他顿了顿，“我这么说，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关系，您说。”
“你们家的情况我也有所了解，如果病人回家，恐怕也不能得到很好的照料。如果留在疗养院，这么多年了，这里的环境她已经熟悉了，倒是于她有利。你看呢？”
程于欢有点犹豫，但也知道白晋说的确实没错，“您说的对，妈妈留在这里确实比较好。”他忽然又问：“您刚刚说我妈妈的病情是忽然好转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上个月一号正赶上我开学，没能过来，所以妈妈突然好转的事我想多了解一点。”
“这个……”白晋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病历，打开翻了几页，“对，是8月22号，那天上午她忽然问护士，昊昊来了没？她以前很少提起你，所以护士上了心，后来就发现她变得越来越清醒，直到现在的状态。”
白晋收起病历，抬头时却发现对面的程于欢在发呆，“于欢，怎么了？”
“哦，没什么。白医生，打扰了，我先走了。”程于欢起身的时候依然在走神，白晋看他的样子，还以为是高兴傻了，“对了，你上高中了吧，现在时间紧了，新的探视时间就迁就你的假期，你妈妈的病情好转，可以多安排探视。这样吧，听说你们每两周休息一次，那就每次休假的时候过来，你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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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疗养院的走廊里，仍然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清楚地记得，他在教室醒来的那天就是8月22号。妈妈也在那天清醒，是碰巧吗？如果不是，这两者之间看起来却也没什么联系。他死的时候，妈妈还好好的，应该不会是像他一样的情况，那——
想了很久，也没有头绪。只是，既然他们母子俩如今都好好的就好，究竟如何，也没什么要紧的。
程于欢这边才刚刚想通，原本安静的走廊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那声音由远及近，程于欢循着声音走了两步，一个穿着住院服的男人突然从转角冲了出来。
男人身上套着没来得及束好的束缚带，手里紧握着一个点滴瓶。他在奔跑中还频频回头，仿佛后边有人追赶。程于欢不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转角处果然又有一群医护赶过来。
人群中的白茵嘉原本是一时热心来帮忙的，正追着那忽然发病的病人过来，抬头时却看见了程于欢，当即大喊：“于欢！你怎么走到这边来了？快出去！”
程于欢还没回神，那病人却先注意到了他，直接向着他扑过去。程于欢掉头还没跑几步，就被他扯住了衣服，两个人一绊全都倒在了地上。
后面的医护赶忙加快了速度跑过来。
“镇定剂呢！镇定剂去哪了？”
“赵医生，赵医生，镇定剂来了！”
“快抓住他！不然没法注射！”
“今天是谁轮值？怎么会被病人跑出来！”
“……”
看着一群人拉拉扯扯，乱成一团，白茵嘉站在外围忍无可忍，喊了一声：“都这会儿了还他妈的有功夫管这些！赶紧把人救出来！没看见他手里的瓶子吗？”
于是又有好几个人回神去扒病人的手，那病人显然也听见了，把点滴瓶藏在了肚皮底下，死死压住。
受了无妄之灾的程于欢被那个病人压在身下，肋骨上平白又多了个点滴瓶压着，再加上病人和上来夺瓶子的医护人员的体重，一下子疼得差点骂娘。压在身上的病人表情狰狞，看着程于欢就像是看着仇人，看得他心里一阵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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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又改为去扯那病人，但是也不知病人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几个男护士一起动手，愣是没把他拽动。
拿着注射器的医生看这情形，大喊：“别拽了！固定住！”
护士们会意，去压住病人的腿和肩膀。医生举着注射器正要上前，病人却突然发力，身后的护士没防住，被他顶翻了几个。
医生后退一步，“快，抓住他！”
眼看着病人抽出藏在身下的点滴瓶，程于欢伸手去挡，却听见耳边玻璃碎裂的声音。
“他要干什么？那小孩儿，你躲着点！”护士们爬起来去拉，终于把病人拉开一点。程于欢趁着这空隙翻身奋力往前爬，脚踝却被人抓住往回拉。踢打了几下也没能挣脱，程于欢回头，想去掰开病人的手。还没等坐起身，碎裂的玻璃瓶忽然就被送到了眼前。
瞬间，程于欢下意识地转过身，随即后背上就是一阵撕裂的疼痛。
“于欢！”
看着眼前小孩儿后背上冒出的鲜血，白茵嘉一时有点傻眼。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上前抱住程于欢向前拉。
那病人的手被其他护士扯开，气急之下，整个人一下子扑过来，满是鲜血的手中紧紧握着剩下的玻璃碎片，“啊——”
情急之下，白茵嘉抱着程于欢往前一扑，同时把程于欢护在了自己身下。病人的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白茵嘉被他蹭了几下，洁白的护士服上顿时多了两条口子，渗出血来。
众人看两人被分开，少了顾忌，一拥而上把病人压在地上。医生迅速上前注射了镇定剂，病人仍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
直到病人不再动弹，医护们大多也瘫坐在了地上，吁吁喘气。
“赶快把伤者送急诊室去。”医生抹了一把汗，放下注射器，吩咐护士把病人送回病房，“白护士，你的伤怎么样？谢谢你帮忙了，这孩子你认识？怎么跑到这一片来了？”
白茵嘉忍着痛被扶起来，再看怀里的程于欢，已经煞白了脸，因为失血嘴唇有些泛白。“于欢，你忍着点啊。”
赵医生见了程于欢的模样，也是一阵着急，“病人发起病来力气可是不容小觑的，恐怕伤口不浅。”
程于欢已经有些意识模糊，眼前人影晃来晃去，晃得眼晕，干脆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反应了半天，才发现是被人抱在怀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