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清平乐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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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数日南塘商舍一直笼罩在不安的氛围中，虽诸人惊讶于足不出户的三郎竟然再次频繁出现于人前，但是让他们更惊讶的却是远游数年的五郎会出现于此，在他们记忆里五郎一直是病体缠绵的弱官人，如今这般摸样虽然脸色苍白了些，身体柔弱了些，但精神总归是好的，且有些太好了。
南塘商舍集安堂中上至掌柜下至学徒伙计都屏息以待，直到花家的小郎君“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杯盏，合上手中的账簿，众人才微微的喘了口气。
“穆老？”
清冽如冰的声音传来，整个集安堂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穆迪俊上前一步，说道：“小郎君有何吩咐？”
五郎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眉心，问道：“穆老客气了，所有的账目我已核实过，无甚出入，但我有一疑问。去年米大叔曾运回一批千年人参，集安堂的账目并未出现过，踏雪阁……”言及此处他眸子沉了沉，硬生生的将那人的模样驱逐出脑海，才又说道：“踏雪阁的纪录也未曾出现过，难道府里还有其他未知的开销？”
穆迪俊的脸色一变，显出几分犹豫。“五郎……”
五郎叹了口气，眉眼沉静的说道：“穆老别误会，并非五郎不信你，只是这批人参原来准备为三郎制丹所用，故此五郎才多嘴一问。”
穆迪俊幽幽的在心叹了口气，也罢，这事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当初主上交代过不许外传，可这五郎终究不是外人。他回头对下面的学徒和伙计们说了一声“你们先行退下”，见众人纷纷离去后，对三郎言道：“府中确实有这么一项开支，但是我也不知是用在何处，提出这批药材的人乃是主上。”
“阿爹？”五郎一怔，双手用力一握，一股锥心之痛无可抵挡的袭来，他脸色不由得一白，掌心的白纱渗出点点猩红。“何时提取？”
穆迪俊回道：“去年立冬时分。”
“立冬么？”去年立冬时他还在西域游荡，未曾听闻建安有何异动，或者消息被米琼瞒了下来也未可知。“我知道了，此事到此为止。”
他单手擎着桌面站了起来，竟是准备离开的架势，穆迪俊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五郎这是要走？不如留下来用过饭，后厨已备下了你最喜欢的肉羹。”
听到“肉羹”二字，他嘴角抽动了一下，觉出唇齿间的涎液，却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多谢穆老，我还有些琐事，下次一定叨扰。”
穆迪俊无奈只得送他出了集安堂，看着那个消瘦年幼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风华正茂、银鞍白马度春风的浪荡时候，哪有这般乖巧泡在书房账册中的？
“穆老，三郎到了。”
夕阳下五郎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街角后，伙计慌慌张张的赶过来禀告此事。
穆迪俊一怔，“三郎？”
一天之内，来了两位花家的少主，这是所谓何来？
他匆匆赶到集安堂内院，三郎已经端坐堂前，手上捧着一卷账册低头观看，那正是时前五郎翻阅过的。
穆迪俊见此又一怔，花家的两位小郎君怎么都对账册有兴趣？“三郎怎么这时候来了？”
花子淳放下手中的卷册微微一笑，恰恰一副端方君子模样，让穆迪俊瞬间深感欣慰，多年前那个丰神俊朗的少年终于回来了。“听闻五郎在此，顺道接他回府罢了。”
穆迪俊一笑，言道：“那真是不巧，五郎适才已经走了。”
“去往何处？”
“这他倒未曾言明，只说有些琐事需处理。”
琐事？花子淳在心底苦笑了一下，五郎所谓的琐事是躲他吗？若是如此，难得五郎如此认真的执行一件事。他翻动了一下桌面上的卷册，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他来此查账？”
“正是！”
“可有疑问？”
穆迪俊点了点头，说道：“倒是问及一事。”
“哦？”花子淳眉心一动，如此繁琐复杂的账目他能安下心查看已是难能可贵，竟然还能勘察出什么？
“五郎问及去年米琼运回那批参的下落。”
花子淳的眸子沉了一下，手指细细的在账册上摩挲了一下。“你如何回他？”
穆迪俊目色清正的回道：“如实相告，主上提取罢了。”
花子淳点了点头，五郎幼时常年缠绵于病榻，心思单纯，若说是父亲所用，他大抵不会想太多。“如此甚好，我就不多加打扰穆老了。”
“哪里话，三郎客气了。”
花子淳走去集安堂的时候天上的云已经被染成鲜亮的橙红色，日天的余热已经渐渐散去，风拂面，微有凉意，他微微的吸了口气，顿时长久的抑郁消散殆尽，名为“自由“的血液在体内激荡着，翻起滔天巨浪，龙吟之声不绝，久久的在心中回响，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才慢慢平息，化为平淡，他平静的脸上这才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那是再多理智都不发压抑的兴奋。
“伐檀。”他低声轻唤，暗处里默默走来一人，身形挺拔、面容冷峻。花子淳揉了一下额角，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们去一趟西市吧。”
那人眼中浮现一抹困惑，花子淳见此眼中笑意更胜，“五郎想躲我的话还有比西市更好的地方吗？”
踏上马车的时候，他心底其实是有些苦涩的，但是那死苦涩很快被翻涌的欣慰掩盖，因他知晓五郎终会随他心意。
西市板荡楼。
马车驶进西市时一时华灯初上，这里已是一片衣冠交织、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花子淳挑起帘子、侧目看了过去，这地方和他记忆中并无二致，依旧是青砖灰瓦外藤蔓交织，红烛高照下酒香飘荡的景象，即便如此终归是不同，原因么？他眉眼低垂错开板荡楼外连绵不断郁郁葱葱的高柳，不过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如今，在此买醉的人亦非当日少年，再次沽酒者也非当时少艾。
“三郎，到了。”
外面传来伐檀的声音，花子淳收回思绪下了马车，花香、酒香、柳的清香齐齐迎面袭来，他在那一瞬间陷入恍惚，仿佛又回到五年前。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朝板荡楼走去，一进楼内各色服饰映入眼帘，金发碧眼琳琅满目，而最显眼处是一个硕大的琉璃舞台，一个身穿楼兰服饰的女子正在上面蹁跹起舞，一个碧色眼眸的少年端坐在舞台一角拨弄着胡琴，轻拢慢捻、银瓶乍破，大珠小珠落玉盘，技巧算不上一流，难得的是情真，带着西域特有的炽热。
花子淳在门口停留了片刻掌柜的迎了上来，大约是瞧他一身华服，以为是贵客，便十分恭敬的说道：“郎君，里面请。”
他微微的点下头，问道：“五郎可在？”
掌柜眉眼一扬，建安能被称作“五郎”的人不知凡几，但这位要找的大抵不会是其他人，毕竟这里是板荡楼，他们主上府中只有一位五郎。
“您是？”
花子淳眉眼清俊，笑意温和的说道：“花子淳，行三。”
掌柜的一时间恨不得掌嘴，他这个为人伙计的，竟然连自家少主都不识，一时间真真是无地自容了。
花子淳但笑不语，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尴尬不已，难为这位反应够快，连忙拱手施礼，说道：“原来是三郎，这边请，这边请。”
掌柜的一路在前引他到二楼雅间，敲了敲门良久无人应答，掌柜的心里一阵疑惑，按捺不住又敲了敲，依旧无人，他忍不住后头瞧了三郎一眼，却见那人眼角眉梢泛着笑意，十分的温和灿烂，但不知因何掌柜的却觉出一丝寒意。
“五……”
他刚要出声呼唤，却见三郎抬手示意不必。他见此悄然后退一步，朝楼下走去，却并未真的下楼，而是在楼梯角停了下来。
三郎在门口停留了片刻，推门直入，房间里淡淡的酒香传来，他心里一沉，淡淡的不悦涌上来，目光所及处并未有少年的身影，他和上门，朝内室走去，撩起珠帘，只见一个杏黄色圆领袍衫的少年侧躺在美人榻上，身形纤细，往昔绾成髻的乌丝束在纱帽中，显得眉长眼俊，缠着白纱的手此刻勾着白玉酒壶的把手，摇摇晃晃的随时有让酒壶坠落粉碎的可能，然这一切皆不重要。
三郎目色微凉的看着伏在美人榻一旁的女子，重要的是为何五郎身边会有女子出现，且这女子大胆的很，一只酥软腻滑的手已经堪堪要抚上五郎沉睡中的脸庞。
“女儿家当自重！”
清冷的声音如同碎玉在耳边响起，一只修长的手同时袭来，将少年隔在一个安全的区域，女子愣了一下，默默的看着那只手，那是一只修长的手，带着药香，被黑底暗纹的衣袍覆盖着，只露出指间一点，莹白如玉。
她抬头看去，醉眼朦胧中看到的是一双夜色般温软却也冷酷的眼眸，她张口问道：“你是何人？”
三郎并不理会，只是弯腰取了五郎手中的酒壶放置一旁，并从袖见取出一方丝帕，覆盖在那张出尘脱俗、如霜如玉的容颜上，视线被隔断，女子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人厌恶了。
在这厮心里自己竟是连目睹这孩子容颜的资格都没有，难怪刚才他手上会覆着衣袖。
如此可恶！
“这位娘子请回吧。”三郎侧身坐在美人榻上，一手擎在五郎身侧面目表情的说道。“此处人多口杂，非是女儿家该来之地。”
女子冷笑一声，说道：“说的极是好听，你的目的却无非是撵我离开，我偏不！”
三郎笑了一下，回道：“这位娘子误会了。”
女子抚了一下鬓角的碎发，冷声说道：“误会不误会的有什么重要，你快些走开，他是我的，不许你待在他身边！”
三郎擎在五郎身边的手微动了一下，一根手指轻挑起丝帕一角，只露少年一点消瘦的下巴，然后丝帕滑落，将少年的脸再次盖个严严实实。
女子的眉眼抖了一下，手脚都有些许不稳，这人……这人是在挑衅她！“你……”
三郎面目表情的看着她，目色冰冷，女子面对那样的目色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惊吓之余，一股悲伤涌上心头。
她紧紧的握着双手，手中刺痛然心里的痛更甚，不多时那双碧色的眼眸里已经泛起点点泪花，抖着声音不甘的说道：“图伽……图伽好可怜，自从来到天颐不单要和女子抢男人现在还要和男子抢……图伽这样可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人，阿图伽绝对不会放手的，这一次图伽不要放手，不管图伽的对手是天颐的女子还是天颐男子！”
三郎压抑不住喉咙间的干痒咳嗽了一声，他自认繁华看尽，也曾年少无知放浪形骸过，但是这般误会却还是第一次经历。
五郎呀五郎，你干的好事！
他轻笑一声，对那女子说道：“你可知在我们天颐女子若喜欢上一个男子是不会像你这般大声喧哗的，她们会默默的等，等心仪的男子来表白。”
女子愣了一下，满脸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为何？喜欢就是喜欢，告诉他有何不对，一直闷在心中，他又不会知道我的心意，若是被他人抢走了，那可了得！”
三郎浅浅一笑，虽然这女子一身汉人装束，但是那张雪肤碧眼的容颜却掩盖不了她真正的出身。西域的风流子，风流成性、美艳无双，火一样的热情，水一样的温柔他家这个游历四方的少年对这样的人向来没有抵抗力。
如此，便由他了断了吧。
“缘由天定，你们若是有缘，他终究会属意你，又怎么会被人抢走？可即便有缘，若是做得太过，也许这缘分就断了，须知天颐的男子向来不喜欢女子主动，而他尤其如此。”三郎指了指酒醉沉睡中的少年，默默的在女子心中划下禁咒的最后一笔。“你，希望招他厌恶？”
女子拼命的摇头，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满脸不舍的看着美人榻上的少年，初见的画面再次浮上眼前，橘红色的夕阳如同她在建安看到的最上乘华丽的锦缎，披帛般落在少年身上，他一路拂柳而来，眉眼间带着清愁，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听到唇间的轻笑，那样悲伤、无奈。“可……可他不开心……”
三郎垂眸，看见缠缚着少年双手的白纱上渗出的点点的殷红，叹了口气说道：“他若醒来看到你在此处便会开心？”
女子呆怔了一下，低声说道：“图伽……不知……”
初时明明是他邀自己同饮的，而她自始至终未曾见到他的笑容，这是否意味着即便有她的陪伴他始终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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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塘商舍集安堂中上至掌柜下至学徒伙计都屏息以待，直到花家的小郎君“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杯盏，合上手中的账簿，众人才微微的喘了口气。
“穆老？”
清冽如冰的声音传来，整个集安堂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穆迪俊上前一步，说道：“小郎君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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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迪俊的脸色一变，显出几分犹豫。“五郎……”
五郎叹了口气，眉眼沉静的说道：“穆老别误会，并非五郎不信你，只是这批人参原来准备为三郎制丹所用，故此五郎才多嘴一问。”
穆迪俊幽幽的在心叹了口气，也罢，这事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当初主上交代过不许外传，可这五郎终究不是外人。他回头对下面的学徒和伙计们说了一声“你们先行退下”，见众人纷纷离去后，对三郎言道：“府中确实有这么一项开支，但是我也不知是用在何处，提出这批药材的人乃是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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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迪俊回道：“去年立冬时分。”
“立冬么？”去年立冬时他还在西域游荡，未曾听闻建安有何异动，或者消息被米琼瞒了下来也未可知。“我知道了，此事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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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迪俊见此又一怔，花家的两位小郎君怎么都对账册有兴趣？“三郎怎么这时候来了？”
花子淳放下手中的卷册微微一笑，恰恰一副端方君子模样，让穆迪俊瞬间深感欣慰，多年前那个丰神俊朗的少年终于回来了。“听闻五郎在此，顺道接他回府罢了。”
穆迪俊一笑，言道：“那真是不巧，五郎适才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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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事？花子淳在心底苦笑了一下，五郎所谓的琐事是躲他吗？若是如此，难得五郎如此认真的执行一件事。他翻动了一下桌面上的卷册，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他来此查账？”
“正是！”
“可有疑问？”
穆迪俊点了点头，说道：“倒是问及一事。”
“哦？”花子淳眉心一动，如此繁琐复杂的账目他能安下心查看已是难能可贵，竟然还能勘察出什么？
“五郎问及去年米琼运回那批参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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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迪俊目色清正的回道：“如实相告，主上提取罢了。”
花子淳点了点头，五郎幼时常年缠绵于病榻，心思单纯，若说是父亲所用，他大抵不会想太多。“如此甚好，我就不多加打扰穆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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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檀。”他低声轻唤，暗处里默默走来一人，身形挺拔、面容冷峻。花子淳揉了一下额角，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们去一趟西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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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到了。”
外面传来伐檀的声音，花子淳收回思绪下了马车，花香、酒香、柳的清香齐齐迎面袭来，他在那一瞬间陷入恍惚，仿佛又回到五年前。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朝板荡楼走去，一进楼内各色服饰映入眼帘，金发碧眼琳琅满目，而最显眼处是一个硕大的琉璃舞台，一个身穿楼兰服饰的女子正在上面蹁跹起舞，一个碧色眼眸的少年端坐在舞台一角拨弄着胡琴，轻拢慢捻、银瓶乍破，大珠小珠落玉盘，技巧算不上一流，难得的是情真，带着西域特有的炽热。
花子淳在门口停留了片刻掌柜的迎了上来，大约是瞧他一身华服，以为是贵客，便十分恭敬的说道：“郎君，里面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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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眉眼一扬，建安能被称作“五郎”的人不知凡几，但这位要找的大抵不会是其他人，毕竟这里是板荡楼，他们主上府中只有一位五郎。
“您是？”
花子淳眉眼清俊，笑意温和的说道：“花子淳，行三。”
掌柜的一时间恨不得掌嘴，他这个为人伙计的，竟然连自家少主都不识，一时间真真是无地自容了。
花子淳但笑不语，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尴尬不已，难为这位反应够快，连忙拱手施礼，说道：“原来是三郎，这边请，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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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在门口停留了片刻，推门直入，房间里淡淡的酒香传来，他心里一沉，淡淡的不悦涌上来，目光所及处并未有少年的身影，他和上门，朝内室走去，撩起珠帘，只见一个杏黄色圆领袍衫的少年侧躺在美人榻上，身形纤细，往昔绾成髻的乌丝束在纱帽中，显得眉长眼俊，缠着白纱的手此刻勾着白玉酒壶的把手，摇摇晃晃的随时有让酒壶坠落粉碎的可能，然这一切皆不重要。
三郎目色微凉的看着伏在美人榻一旁的女子，重要的是为何五郎身边会有女子出现，且这女子大胆的很，一只酥软腻滑的手已经堪堪要抚上五郎沉睡中的脸庞。
“女儿家当自重！”
清冷的声音如同碎玉在耳边响起，一只修长的手同时袭来，将少年隔在一个安全的区域，女子愣了一下，默默的看着那只手，那是一只修长的手，带着药香，被黑底暗纹的衣袍覆盖着，只露出指间一点，莹白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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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并不理会，只是弯腰取了五郎手中的酒壶放置一旁，并从袖见取出一方丝帕，覆盖在那张出尘脱俗、如霜如玉的容颜上，视线被隔断，女子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人厌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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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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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抚了一下鬓角的碎发，冷声说道：“误会不误会的有什么重要，你快些走开，他是我的，不许你待在他身边！”
三郎擎在五郎身边的手微动了一下，一根手指轻挑起丝帕一角，只露少年一点消瘦的下巴，然后丝帕滑落，将少年的脸再次盖个严严实实。
女子的眉眼抖了一下，手脚都有些许不稳，这人……这人是在挑衅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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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郎呀五郎，你干的好事！
他轻笑一声，对那女子说道：“你可知在我们天颐女子若喜欢上一个男子是不会像你这般大声喧哗的，她们会默默的等，等心仪的男子来表白。”
女子愣了一下，满脸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为何？喜欢就是喜欢，告诉他有何不对，一直闷在心中，他又不会知道我的心意，若是被他人抢走了，那可了得！”
三郎浅浅一笑，虽然这女子一身汉人装束，但是那张雪肤碧眼的容颜却掩盖不了她真正的出身。西域的风流子，风流成性、美艳无双，火一样的热情，水一样的温柔他家这个游历四方的少年对这样的人向来没有抵抗力。
如此，便由他了断了吧。
“缘由天定，你们若是有缘，他终究会属意你，又怎么会被人抢走？可即便有缘，若是做得太过，也许这缘分就断了，须知天颐的男子向来不喜欢女子主动，而他尤其如此。”三郎指了指酒醉沉睡中的少年，默默的在女子心中划下禁咒的最后一笔。“你，希望招他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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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垂眸，看见缠缚着少年双手的白纱上渗出的点点的殷红，叹了口气说道：“他若醒来看到你在此处便会开心？”
女子呆怔了一下，低声说道：“图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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