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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关淑妃娘娘的死因?

    容佑棠浑身一凛,倏然睁大眼睛,好半晌,才压低声音问:

    “殿下,我斗胆问一句:娘娘已逝世十年,皇宫变化万万千,您是疑虑还是有证据?”

    赵泽雍目光如炬,视线落在眼前的笔架,下颚线条冷硬,沉声道:“疑虑一直有,暗查十年,近期终于寻得一线索。”紧接着,他语气森冷道:

    “据静和宫旧仆密报,本王查到事发时在场的一个宫女,她目睹整个事发经过。本王认为,当年极有**的可能。”

    宫女怎么了?前因后果是什么?

    没头没尾,容佑棠茫然不解,犹豫局促地问:

    “殿下,不知我可否……?”

    “可以,但你要保密。”赵泽雍没把容佑棠当外人,他拿起青玉镇纸,用力握紧,筋骨凸起。

    容佑棠郑重点头:“我发誓永不泄密!殿下待我恩重如山,我真希望能为您分忧。”

    “严禁擅自行动,你必须听命行事!”赵泽雍强硬命令,继而缓缓告知:

    “当年,皇后先有喜,兰贵妃稍慢,但兰贵妃未足月先诞下龙子,皇后耿耿于怀至今,一两年后,她们又相继有喜,却都没能保住。随后,母妃与庄妃娘娘同时入宫,本王行三,年长五弟三岁,中间有惠妃娘娘生的四弟。其余几个,想必你听说过的。”

    容佑棠挠挠手背,谨慎道:“略有耳闻。坊间传闻皇后堂妹入宫请安时,偶然被陛下临幸,诞下双胎龙子后,获封宸妃。八皇子生母是兰贵妃的贴身侍女,据说也是偶然。”容佑棠摸摸鼻子,点到为止。

    “后宫争斗,一刻不停。”赵泽雍皱眉摇头。

    一个男人、众多女人、一群儿女,争斗是在所难免的。

    “父皇登基四十余年,膝下仅有九子三女。小九是侥幸存活,若非亲人护着,结果难以预料。”赵泽雍语调平平,神情冷漠,用力捏紧青玉镇纸。

    容佑棠意味深长道:“除了宸妃娘娘诞下双胎、淑妃娘娘有两子外,其余妃嫔俱只有一子,公主就三位。”对于坐拥后宫众多佳丽、登基四十多年的皇帝而言,子嗣实在少了些。

    “个中缘由,只有她们心里清楚。”赵泽雍冷冷道:“母妃当年孕育小九时,后宫已很多年没有妃嫔传喜讯了,御医诊脉透露是龙子,父皇非常高兴,赏赐流水一般送入静和宫。”

    眼红嫉妒?

    容佑棠暗叹:后宫冰冷幽深,妃嫔们苦闷寂寥,没有子女基本等于活着没有盼头!出现一两个心狠手辣的妒恨之人毫不奇怪。

    “九殿下是十一月初六的生辰,您那会子应该在读书吧?”容佑棠问。

    赵泽雍腰背挺直,捏紧青玉镇纸的手背骨节分明,显然正在克制怒火,沉痛道:“那天不巧,兄弟们随武学师父去了偏远的北园学习骑射,突然接到母妃于文昌阁内意外遭倒塌书架砸伤的消息,待本王火速赶回时,静和宫已内外戒严,父皇震怒之下仗毙不少宫女内侍,并重罚几名御医。”

    文昌阁?

    容佑棠立即想起:爹入宫二十多年,因通文墨,前期分在内库府,负责核验记录新收入库的各式茶酒器皿;后期分去文昌阁,负责整理皇家包罗万象的丰富藏书,日夜与书籍作伴,还能悄悄翻阅,聊以解烦忧,总算支撑到年老出宫。

    “母妃被书架砸伤腰部,影响发力,导致难产,足足两天两夜,非常凶险。”

    赵泽雍神情痛苦,眉头紧皱,低声道:“我守在产房外,她知道我在。最后的下半夜,弥留之际,她执意唤我进入,嘱咐要好好照顾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安。黎明前,她失血过多,眼神都涣散了,御医明说大人保不住,如果动作快的话,孩子还有可能存活。”

    外头艳阳高悬,炎热不堪,容佑棠却一个寒冷颤栗,后背发凉,欲言又止。

    “就是你想的那样,小九是被‘抱’出来的。”

    赵泽雍右手捏紧镇纸,左手掩在宽大袍袖下,袖口微微发抖。

    “殿下……请节哀。”

    容佑棠震惊失神,难以想象对方当年丧母时的恐惧无措。他靠近,伸手握住庆王仿佛想捏碎玉石镇纸的右手,轻轻抚摸其手背,抽走了镇纸,十指交握。

    忆起血淋淋的往事,赵泽雍虎目泛红,牙关紧咬,突然反手一把抓住容佑棠的肩膀、推得对方转身,而后横臂当胸搂进怀里,用力抱紧!

    “呃——”

    一阵天旋地转,容佑棠猝不及防,背对庆王动弹不得,后背贴着对方胸膛。

    庆王生性刚强,不愿袒露悲伤沮丧之态。

    “别动。”赵泽雍情绪低落的嗓音在耳后响起,容佑棠手扶太师椅两侧,小心翼翼点头:“好,我不动。”

    “别动。”

    “我没动。”

    两人静静相拥半晌,赵泽雍慢慢捋顺对方头发,每当烦闷时,他做事会加倍地用心细致。

    良久,庆王叹息一声。

    容佑棠打起精神问:“殿下,那名宫女是谁?她在现场目睹事发经过,竟能全身而退?”

    “纯属意外。”赵泽雍语调恢复常态,心平气和道:“她叫白琼英,既非静和宫侍女、亦不属文昌阁,是凝翠阁的人。”

    “凝翠阁?”

    “王昭仪寝所。”

    容佑棠脱口道:“八皇子生母?”

    “对。”赵泽雍肃穆道:“文昌阁乃皇宫藏书楼,妃嫔、皇子、公主等,均可借阅书籍。白琼英当日奉王昭仪之命、前去文昌阁还书,当时母妃正在二楼寻书,宫里的人惯会捧高踩低,都忙碌奉承静和宫诸人,白琼英登上二楼寻找负责记录借还的内侍,碰巧目睹书架倒塌的全过程,她趁乱悄悄离去。因其初入宫,罕有认识她的,相关内侍又悉数被仗毙,故侥幸躲过一劫。”

    容佑棠说:“明哲保身乃人之常情。不过,今日怎么被您查到了?”

    “白琼英是奉命还书,自然瞒不住王昭仪。”

    赵泽雍叹道:“凝翠阁靠近冷宫,地方小、下人少,她们隐瞒十年。但最近王昭仪很有些神志不清,嚷出陈年旧事,她说砸伤母妃的书架是被坤和宫的人故意推倒。”

    “皇后?”

    “目前缺乏有力证据。白琼英于年初称病离宫,并未返回原籍,去向不明,估计早预料到王昭仪藏不住秘密。”

    兹事体大,容佑棠愈发压低声音,直言不讳问:

    “殿下,王昭仪糊涂得厉害吗?神志不清的人无法自控,她肯定不止嚷出一件往事吧?“

    赵泽雍头疼颔首:“御医暂未明说,但其实应属疯病。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发病时狂躁暴戾,前言不搭后语,将父皇、皇后、众妃嫔乃至皇亲国戚,指名道姓地痛斥,嚷出好些听似疯言疯语的荒谬往事,但暗中调查均有迹可循,并非胡乱污蔑,其中就包括当年文昌阁书架倒塌一事。”

    “她还活着吗?”容佑棠倒抽一口凉气,心想:宫闱绝密,岂容肆意宣扬?

    “父皇早已下旨将其软禁,发病时捆绑堵嘴,若药石无法治愈,迟早被关进冷宫,不得影响后宫秩序。”

    容佑棠皱眉指出:“王昭仪那模样,她的证词无效,只能想办法找出白琼英。不过,她们怎么跟镇千保扯上关系了?”

    “机缘巧合。镇千保雇郝三刀暗杀你,本王随后派人彻查镇千保,近日挖出他今年初曾重金悬赏一名为‘朱巧姑’的女子下落。”

    “那是白琼英?”

    “对,她的化名。”

    容佑棠恍然大悟,精神一震,扭头急问:“白琼英被抓住灭口了?”

    “没有。她很聪明,目前不知隐姓埋名躲在何处。”赵泽雍颇为赞叹。

    容佑棠沉吟许久,郑重其事道:“老天保佑,千万让您先找到白琼英!”顿了顿,他斗志昂扬提出:

    “殿下,宋慎那儿我去游说,看有无回旋余地。既然师出同门,即使他本人碍于誓言不便透露,可总有其他门徒吧?我们可以从这个方向入手!不一定非得撬开宋慎的嘴,撬开他师兄弟的也行。”

    赵泽雍莞尔,心情好转不少,轻吻一下对方后颈,“你说得很对,好个才思敏捷的状元郎!其实宋慎完全可以逃跑,但没有,本王猜测他不止一个苦衷。”

    “就是啊!”

    容佑棠用力拍扶手,猜测道:“我觉得他是自愿留在北营的,似乎在避祸,估计幕后之人不满他前阵子与我合作整治周家。”

    “必须尽快查清,严防对方杀人灭口。”

    容佑棠赞同点头:“查它个水落石出!以告慰娘娘在天之灵。”

    庆王情绪平复,微一用力,把怀里的人转成面对面。

    “啊!”

    容佑棠吓了一跳,回神后,尴尬得无以复加:

    太师椅虽然宽大,可里面已坐了高大结实的庆王,忙乱仓促间,他两膝分开,竟然是跪在椅子两侧空余处、跨坐在对方腿上!

    “这、这太不像话了。”容佑棠心急火燎地挣扎,飞快扭头看门口,唯恐有谁突然闯入

    “你别乱动。”赵泽雍气息不稳,有些狼狈,不得不松手,换了个坐姿。

    容佑棠一咕噜滑下去,迅速站在书案外侧,悄悄整理衣袍。

    好半晌

    容佑棠才清清嗓子,歉疚道:“殿下,我已向国子监说明情况,明早开始去翰林院学习。北营伙房那边,请您另行派人接手。”

    “唔。”赵泽雍有些口干,一气喝了半杯茶。

    “唉,说实话,我真舍不得离开。”容佑棠十分惆怅。他在北营历练半年,虽然辛苦,但每天都过得踏实,大有收获,与大部分将士相处得不错,可谓得心应手。

    “你如今是京官,闲了就能回北营看看;倘若有朝一日被父皇派去地方,你该如何?”赵泽雍挑眉,其实也是自问。

    容佑棠一怔,正色道:“不如何,只能遵命。但,无论调派何方,我最终会回到京城!”

    “好!”赵泽雍大加赞赏,叮嘱道:“你只管放手做,有麻烦随时来庆王府。”

    容佑棠感激笑笑,深躬身拱手,诚挚道:“多谢殿下。”

    “小容大人无需见外。”赵泽雍一本正经地抬手,眉眼间满是笑意。

    翌日

    新官上任,容佑棠的官袍洗得干干净净,舒展熨贴,穿戴整齐,携诰书,提前半个时辰赶到翰林院。

    “贤弟!进来。”徐凌云探头招呼。

    “徐兄?惭愧惭愧,小弟来晚了吗?”容佑棠登时心虚得发飘,忐忑踏进翰林院平常待客用的偏厅。

    徐凌云笑眯眯:“你没晚,是我心急来得早。坐吧,喝茶。”

    “我来我来。”容佑棠忙接过茶壶,打听道:“徐兄可见到前辈了?”

    徐凌云摇头:“没有。据门房说,前辈一般辰时中才到值。”

    “这就好,提前总没错,迟到才失礼。”容佑棠吁了口气。

    刚坐定,探花邓奎也到了,他仍是谦和宽厚的模样,只是有些憔悴,眼袋青黑。

    “年兄早啊,快请坐。”容佑棠没多想,顺手执壶过去给倒了杯茶。

    “多谢。”邓奎依言落座,寒暄道:“二位贤弟到得可真早,愚兄汗颜。”

    二位贤弟?

    容佑棠和徐凌云不约而同抬头,惊奇望向邓奎,心想:你不是一直称“年兄”吗?我们不好勉强套近乎,才随着你称呼的。

    “怎么了?”邓奎也惊奇,状似一无所察,抬手正了正官帽,紧张询问:“莫非愚兄仪表不妥?”

    徐凌云讷讷摇头。

    “没有,年、邓兄仪表堂堂。”容佑棠有些别扭,被迫随着改了称呼。

    ——有缘成为同年,至少应该互称年兄,关系亲密的同年私底下往往更随意些。邓奎是探花,且年长一轮,闲聊时他主动称“贤弟”,容佑棠就不好客气疏离称“年兄”,以免被世人误以为状元孤高狂傲。

    “愚兄侥幸金榜题名后,立即去信通知家小入京,这几日一直忙于寻合适宅院安顿家眷,奔波劳累,顾此失彼,倘若有失礼之处,还望二位贤弟海涵。”邓奎诚恳道。

    徐凌云一头雾水,下意识望向容佑棠:哎,他到底想说什么?

    “此话从何说起?邓兄多虑了。”容佑棠客气回应。他不是书呆子,生意场上闯荡多时,早就看出探花眼里隐藏的不服,佯装不知而已。

    邓奎干笑,垂首,笑意立刻消失,他这两天都没睡好,极悔恨因自持年长、有多年主簿办事经验而不服年轻的状元榜眼。

    一开始没处理好关系,以后想交好就难了。

    “哎?对了!”徐凌云琢磨出些意思,打圆场谈起:“其余同年怎么还没到?按律,他们中不少人会在翰林院学习的。”

    “他们在另外地方等候,我进门时看见有同年往西院去了。”容佑棠顺势岔开话题。

    “咱们会负责什么呢?我有些紧张。”徐凌云惴惴不安。

    容佑棠宽慰道:“翰林日常主要负责编辑校勘书史,另有考选教习庶吉士、监督科举、稽查案册录书等职责。我们刚来,肯定会有前辈带领,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徐凌云喃喃点头,坐得笔直。

    闲聊间,邓奎也时有发言,但情谊无法作伪,无形中他总会被隔出小圈外,不由得挫败又焦急。

    等候两刻钟后,其余翰林开始上值。

    第一个出现在容佑棠眼前的人身穿青色官服,须发灰白,衣袍整洁,神态端方稳重,斯文内敛。

    容佑棠立即迎出去,拱手施礼,恭谨道:“新科进士、直隶容佑棠,奉旨到任,拜见前辈。”

    徐凌云和邓奎紧随其后,拱手说明来意。无论来人是谁,他们都不敢丝毫傲慢失礼,翰林院是全天下读书人向往的清贵地,每个翰林本身必定有过人之处。

    侍讲孟维廷愣了愣,止步,略侧身,并不受全礼,和蔼笑问:“你们是今科一甲?”

    容佑棠称是,不好意思道:“晚辈们初来乍到,请前辈多多赐教。”

    “十七岁的状元郎,古往今来不多见。”孟维廷捻须微笑,赞道:“老朽看过你的文章,非常不错,简练通达,很有见地!不愧是路大人的弟子,名师出高徒。”

    “前辈谬赞,实不敢当。”礼多人不怪,容佑棠愈发恭谨:“晚辈之前是埋头读书的学生,如今到翰林院,少不得给诸位前辈添麻烦了。”

    徐凌云和邓奎也时不时聊上几句。

    孟维廷愉悦轻笑,对谦虚有礼的俊美小状元印象不错,嘱咐道:“你们别在客厅等,随我来,今日新科进士入学,掌院大人应会抽空到场。”

    “多谢前辈提点。”

    于是,容佑棠三人摆脱了枯坐干喝茶的窘境。

    片刻后,他们跟随孟维廷踏入翰林院办事堂。

    容佑棠屏息凝神迈过门槛,快速扫视:

    偌大高敞厅堂,浓郁墨香扑面而来,深约六七丈、目测等宽,几面墙高的书架,书籍垒得满满当当,梯子立在墙角。大插屏隔开若干区域,隔间内整齐摆放书案,案上笔架一字排开大小狼毫笔。

    “诰书放在东三间,左老待会儿就到,他负责录入新翰林。”孟维廷告知,他是侍讲,落座即忙碌准备今日教习进士的内容。

    容佑棠三人依言照办后,眼看又要陷入束手干等的困境,容佑棠扫视四周,不敢擅动,主动上前询问:

    “前辈,晚辈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孟维廷抬头,想了想,遥指东面墙大书架前敞开的木箱,温和道:“那两箱是新送上来的地方志,预备录入造册存档。可惜,因运送时保管不当,部分书页霉变,你们可愿意逐份清查分类?”

    “晚辈求之不得!本就是进来帮忙的。”容佑棠欢喜乐意至极。

    孟维廷好感又添了几分,嘱咐道:“去吧,有不懂随时问。”

    “是。”

    徐凌云秉着“说少错少”的原则,全程谦和顺从,不功不过,四平八稳。

    不消片刻,他三人各拿了小马扎,围坐木箱,挽起袖子清查书籍。

    时辰还早,宽敞办事堂内只有四人,且相距甚远。

    “嘿,幸亏贤弟讨了个差事,否则咱们站着等多尴尬!”徐凌云耳语高兴道。他像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取出书籍,轻轻翻看,唯恐损坏丁点儿。

    “正是。”容佑棠也丝毫不敢大意,绣花一般地精细,认认真真审视,赞同道:“哪怕叫咱们扫地呢,也比干站着好。”

    邓奎快速挑拣,转眼间挑了一摞书,不以为然道:“其实,附书有相应名单,去信叫地方重新送一批入京即可,能省不少事。”刚来就叫新科一甲干粗活,哼,下马威吧?

    “不用的。年、邓兄请看,大部分书都是好的,仅有少许生霉。”多送一批多劳民伤财呀!徐凌云不赞同地想。

    容佑棠专心致志做事,一丝不苟。

    邓奎却有些按捺不住,他心不在焉地挑拣,暗中打量整个办事堂,忽然眼睛一亮!

    “二位贤弟稍候,愚兄去去就回。”邓奎撂下方志,起身独自去寻孟维廷。

    徐凌云不解地问:“邓兄去干嘛?”

    容佑棠纳闷答:“不清楚啊。”

    半晌后,他们睁大眼睛,看见邓奎走到办事堂角落茶室,姿态洒脱优美,熟练地煮水烹茶!

    “他、他……”徐凌云无言以对。

    容佑棠低头:“徐兄,我们继续挑书吧。”

    “嗯。”

    下一瞬,他们同时伸手向邓奎检查过的水堆!

    显然,两人都不放心。

    四目相对,徐凌云和容佑棠笑得弯起眼睛,心照不宣。

    一刻钟后,翰林都到齐了,办事堂顿时热闹起来:寒暄问候、整理各自书案、倒茶喝水——当他们发现邓奎占据了茶室时,均有些愕然,客客气气地接过滚茶,礼貌交谈。

    其中,容家的世交严永新也是翰林院修撰。

    严永新端着茶盏,带领几名同僚走向世侄的养子。

    容佑棠眼尖,赶忙招呼徐凌云起身,一同躬身拱手道:

    “晚辈拜见几位前辈。”

    几位老资格的翰林颔首搀扶,亲切随和,其中一人笑问:

    “严兄,状元郎便是你提过的小容吧?”

    “正是。此乃严某世交家的孩子。”严永新顺势介绍道:“佑棠、小徐,此依次是段大人、谷大人、常大人。”

    容佑棠和徐凌云忙不迭重新见礼,毕恭毕敬回答前辈们的问话,无非年纪、籍贯、可否成家等寻常闲话,气氛融洽和乐。

    谈笑间,门外忽然有人报:

    “两位掌院大人驾到!”

    众翰林纷纷起立出迎,严永新忙招呼:“佑棠,你们俩也来。”

    “是。”容佑棠与徐凌云紧随其后。

    翰林院有两名掌院:一为乔致诚,二为户部侍郎郭远。其中,郭远是兼任。

    容佑棠定睛看去:

    门口光亮晃了几晃,首先迈进门槛的是郭远,随后是他不认识的乔致诚。

    ——乔致诚身后还跟着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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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今天有点头疼,睡了一觉才起来码字,更新晚了,抱歉【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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